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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1月29日 星期日

現代故宮與翡翠



大陸遊客到台北故宮,翠玉白菜無論如何都是要看的。台北故宮的60多萬件展品每三個月更換一次,據說以這樣的速度要看完其中的全部藏品也要三十年時間。不過翠玉白菜從不調換,作為鎮館之寶,它常年展出展柜前永遠排著長隊。
翠玉白菜是清代的物件,據說是光緒娶妻時,瑾妃的陪嫁。白菜寓意清白,象徵新娘的純洁。清廷工匠根據原料的天然色彩雕琢出菜的白幫綠葉,嫩綠的菜葉上趴著兩條小蟲,一條螽斯,一條蝗蟲,迎合了中國人傳統的多子多孫的美好願望。
緬甸商人胡焱榮也是慕名前來的遊客之一,在看到真實文物之後,是有些失望的。在他的印象中,翠玉白菜本應是“用非常上等的原石做的,想像中應該很透明,很精致。”胡焱榮的家族世代從事翡翠生意,他覺得既然自己手裡有更好的翡翠原料,為什么不去進行一些創作呢?
最初,他也和其他大部分商人一樣,僅僅對過去的古玩藝進行簡單模仿。不過很快,他厭煩了這樣的方式,開始了自己的翡翠創作,也找到了最喜歡的創作元素──蘭花、繩結。如今,他定居台灣,几成翡翠藝術創作代言人。2011年10月,胡焱榮創作的兩件翡翠藝術品“百年好合”和“一露甘甜”被北京故宮博物館收為永久館藏,這是故宮第一次收藏當代翡翠作品,而其市價高達10億人民幣。
台北故宮啟程
胡焱榮和兩岸故宮關係均頗為密切,但真正助其堅定不移走上翡翠藝術創作道路的,是台北故宮前院長秦孝儀。
2003年,胡焱榮第一次與秦孝儀結識。在見到秦院長之前,他是感到不安的,畢竟,用翡翠做藝術品這種事,在當代還沒什么人,究竟這東西在文物界的人眼裡有沒有價值,誰也不知道。秦孝儀是這中頂尖行家,執掌台北故宮18年間,最擅長的的就是對牙雕和玉器的鑑賞。
兩人見面時,胡焱榮帶了三件自己創作的藝術品。秦孝儀問的第一個問題是,“為什么要用蘭花?”胡焱榮9歲就依照緬甸的習俗出了家,多年研究佛學,對蘭花情有獨鐘,此外,他也覺得,蘭花可以不分國籍被任何一個人欣賞,更容易被所有人注意到。
第一次見面時,秦孝儀已有82歲。他看了這三件作品一個小時後,便說“以後妳不用拿作品來找我了,我去妳辦公室看。”
自此之後,兩人成了忘年交。也開啟了他與台北故宮良好的合作關係,儘管當時,秦孝儀已從台北故宮退休。但直到如今,每次富御集團的重大文化活動,台北故宮現任院長周功鑫都會親自到場,而集團也是故宮不少藝術展出的贊助企業。
秦孝儀對胡焱榮當代翡翠創作有極高的評價,他說這些作品“前五千年固未嘗一見,後五百年亦未必獲接如此之風華也”。這數十件藝術品几乎從不售賣,全部放置在位於台北的瑩瑋藝術翡翠文化博物館里,接受公眾預約參觀。去年,他們在北京金地中心開業了新的瑩瑋藝術中心,裡面有近兩年新創作出的翡翠藝術品。事實上,瑩瑋這一名稱,也是秦孝儀所取。在辭典中,瑩指玉色光洁,而瑋,則專指美玉,又有珍奇之意。
秦孝儀還為他的其他一些作品取了名,胡焱榮說,有一天,他說起自己的一個創意──用中國的山水意境,將兩株從繩結長出來的蘭花結合在一起,兩株蘭花本是同根生,几千年的根連在一起分不開。秦院長說:“太好了,這個名字我來取,就叫百年好合。”
中國文人自古愛玉,對西方人來說,玉也許衹是石頭。寶石和黃金才是他們的追求,但對中國人來說,寶玉有時是無價的。玉有太多象徵──財富、權力、品質。正因如此,才得到了從平民到權貴階層的集體喜愛。而富御集團的翡翠珠寶無論是在台北還是北京銷量都讓人頗為滿意,這也讓胡焱榮相信,他的藝術作品一定能夠跨越隔閡,在海峽對岸找到共鳴。
把作品永遠留在紫禁城里
秦孝儀生前,數次表達過希望帶著胡焱榮的作品到北京故宮做展的願望。他也在看過《百年好合》後說,以後人們去台北故宮看清代“翠玉白菜”,到北京故宮看《百年好合》,後者是一個屬於當代的回憶。
北京故宮博物院副院長李文儒為了確認《百年好合》是否真像秦孝儀所說,“前五千年固未嘗一見,後五百年亦未必獲接如此之風華”,特意翻看了故宮博物院最新出版的1《故宮博物院藏品大系﹒玉器編》。這本書是北京故宮從3萬多件歷代玉器藏品里精選出2千多件編輯而成的,從新石器時期一直到清代,“翻閱一過,更覺秦孝儀先生說得對。”
北京故宮現今掌門人鄭欣淼很是欽佩胡焱榮的雕刻技法,胡焱榮的風格一貫是為了表達自現自己的創意,敢于割舍,不惜最大限度去除多餘石料。其創新作品《根砥風流》的原石是一塊重八九公斤的三彩翡翠石,而完成時僅重不到一公斤。在翡翠原料瘋漲的今天,這種行為絕非一般翡翠雕刻師所能為。
在瑩瑋翡翠博物館里,几乎每一件展品都有背後的深刻含義。為了更好的表達自己,胡焱榮的訣竅是,“要做出這樣的東西一定要舍得。雖然玉是昂貴的材質,但是妳舍不得,就會俗氣。象牙黃金這些材料都比較容易進行創作,而翡翠是最難的,因為它脆。在硬度為7度的翡翠創作中,要追求一種禪的境界,如果沒有修行過,肯定過不了這個關,走不了這條路。”
看過他的作品的人都會惊嘆,一塊貌不起眼的原石,其中隱藏的美是如何被挖掘出來?人們的猜測是,藝術家對於美感的神經比普通人發達的多。胡焱榮說得比較玄,“我會給石頭把脈,我看得到石頭裡面結晶和脈胳的分布。”把完脈之後,便根據石頭中顏色、脈絡的走向構思出一件合理的藝術品。
這種方式和做“翠玉白菜”的工匠几乎如出一轍,據說,有工匠最初看到那塊原石時,覺得這塊玉種不夠純,打算棄之不用。但卻有一位巧思者根據石頭的顏色做出了不同的設計,才有今天台北故宮的鎮館之寶。不過胡焱榮覺得,過去的工匠衹是照著圖紙雕,衹考慮皇族審美,多數時候衹雕龍鳳,而今天的東西,藝術品必須更符合大眾的審美。
北京故宮收藏的《百年好合》,翡翠當中難得同時擁有美麗的紫色和翠綠色,胡焱榮發現這塊原石時,就要嘗試用色彩的魅力,把蘭花、繩結與山水這些一貫的主題融合進去,最終有了今天人們看到的兩株色彩不同的蘭花,同根生長于粗樸的繩結之上,而背景是中國山水畫的意象,花苞是一種期待的心情。
不過,雕刻的手法跟過去相比創新了許多。翡翠的硬度在所有玉當中是最高的,但韌度相對較低、脆性高,容易破裂。《根坻風流》這件作品中,蟬翼一樣的纖薄透光在歷史上還從來沒有人做出來過。“我沒有用傳統的思路與技法。傳統技法無法實現我的創意,怎么雕都會破。所以我要自己發明技法。我會做實驗,比如切下一塊來做測試,慢慢研究如何調整力度和厚薄,才不會破損。”也難怪有許多外國人看到他雕出的薄如蟬翼的昆蟲時,怎么也不相信這是用翡翠做出來的,一開始,有人以為這些作品是用塑料做的。
北京故宮除了《百年好合》外,還同時收藏了《一露甘甜》這件作品,這兩件作品被故宮賦予了很強的現實意義,北京故宮院長鄭欣淼說,“适逢辛亥百年,兩岸同胞藉此‘百年好合’的歷史機遇,繼續攜手同進,而必‘一露(路)甘甜’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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